第零年
長得還不錯嘛。
健太面前坐著自己的未婚妻,不,現在是妻子了。她卸掉厚重的粉底,露出底下姣好的臉蛋來。烏黑亮麗的長髮,深邃的輪廓增添一絲異國風情,尤其是那雙又黑又大的桃花眼,隨時散發出似有若無的勾人。
這可能是健太對這樁婚姻唯一的滿意之處了,至少將來出席各種場合時牽著這樣美麗的妻子並不是一件令人厭惡的工作。
但說實話他對眼前這位妻子可以說是一點都不了解,他直到昨晚還在派對上狂歡,直到今天凌晨才回家。但也無所謂了,跟美女一親芳澤他還是非常願意的。
“瑠...瑠唯,是嗎?”
“...嗯。”
對方好像很驚訝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迅速抬起頭看到健太的臉之後又害羞地低下頭。是羞澀型的嗎?畢竟是大小姐嘛。健太像往常一樣在腦海裡搜索著不同女生的應對方法,雙手一邊摸上瑠唯的肩膀。
女孩細瘦的肩膀瑟縮了一下,米白針織外套在健太手裡摩擦了一瞬。
“你很累嗎?很累的話我們就直接睡覺沒關係。”
“不...我沒事。”
許是白天應付賓客應付多了,女孩的聲音有點沙啞。健太露出他一貫的微笑。
“我會慢慢來的,不要怕。”
女孩點了點頭。健太慢慢地脫下她的外套,又貼心的留一件背心沒有脫光。接著他一把脫下自己身上的襯衫,只留一件西裝褲,露出健美的身材來。健太看著瑠唯想看又怕被發現的樣子,在心裡得意的偷笑。
他捧住瑠唯的臉頰,先是在她嘴唇上輕輕留下一個吻,確認她沒有抗拒之後,健太淺淺伸出舌頭描摹她的唇。瑠唯的唇軟嫩香甜,化妝品被卸得乾乾淨淨,只有溫暖乾燥的觸感,還有她淡淡的體香。
不過乾燥的唇瓣很快就被健太潤濕了。健太扣著她的後腦勺,不知饜足的品嚐兩瓣甘美。見瑠唯沒有太大的抗拒,他得寸進尺的入侵瑠唯的口腔,舌尖一點一點地在溼熱的嘴裡試探。
上顎被男人的味道填滿,瑠唯從鼻子裡發出難耐的顫音。緊張已經被其他刺激感代替,她軟著身體,任由健太一隻手掌在後腰曖昧的揉弄。
“啊...”
瑠唯一聲驚呼,被健太拉進懷裡。男人像是習慣在情場馳騁一般,輕而易舉隔著一件衣物要去解開胸罩的背扣。
沒穿?
健太玩味的笑了一下,他並不討厭主動的女人。表面上一副害羞的樣子,裡面卻是真空嗎...看來即使是清純的大小姐也會有欲望呢。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嗯。”
健太一手扶住她的腰,裸露出來的皮膚在空氣裡起雞皮疙瘩。另一手緩緩拉下長裙的拉鍊,白皙的肌膚一點一點從裙子後面露出來,最後終於剩一雙光裸修長的腿。
......還有一座顯眼的、鼓起的小丘。
“......哈?”
“呼——女孩子的衣服穿起來真的好不舒服——”瑠唯脫下身上的女式背心,還順手撫了撫被弄亂的長髮。” ——健太動作好慢啊。”
健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推倒,瑠唯的深棕色長髮剛好垂下來搔到他。他修長的手指在健太身上不經意的褻玩,中指一路滑過他的胸肌中縫,又隔著內褲頂了頂堅硬的下身。
直到皮帶被拆下來健太才反應過來,他慌忙往後挪了挪身體。
“你、你、你想幹什麼!不是...我是說...你、怎麼......”
瑠唯已經俯下身,正把頭髮撥到耳後。聞言他抬起頭來。
“哎呀,因為各種原因啦...既然都到這步了就繼續做下去吧。”
“你等一下...啊!”
陰莖被迅速的暴露在空氣裡,隨即又被含入濕熱的空間。健太雖然放蕩,但是極少被男人口交,柱身被含得更深,龜頭被軟肉激烈的擠壓,他很快就感覺到一陣尖銳的釋放感,大量的腺液不受他控制湧出的失禁感令他恐懼。
“呼...呼啊...你慢一點...”
健太忍不住仰頭,下體像被泡進溫水一般一片酥麻,他微瞇的眼裡一片模糊。瑠唯一手按著他的大腿,一手按住他的尾椎,他這才意識到瑠唯的手掌寬大得幾乎可以覆住他的後背,一時之間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被服務還是被禁錮。
也許兩者可以並行。向來他都是被侍奉的那個,幾乎沒有人像瑠唯這樣不理他的命令把他強制推向高潮。健太的腳趾蜷起,汗涔涔的腹肌在燈光下繃緊著反射著水光,他反弓著背伸長項頸,像是大腦想逃避不受控制的快感。
但是沒用,瑠唯的力氣跟他不分上下,被陰莖上纏繞的舌頭弄得腰軟的健太一下子就占了下風。背後的手指逮著尾椎的敏感點揉弄,揉得他背後出了一層薄汗;頑皮的手指狀似不經意地滑進臀溝,快感一點一點的向那處逼近,讓健太緊張的夾緊雙臀。
“你不要舔那裡...”
前面的小洞被舌尖舔舐,鈴口被撐開讓他背脊發軟,龜頭像融化的糖棍一般,透明的蜜液被舔走又立刻泌出,溢出到瑠唯唇邊亮晶晶的。健太從來沒有這麼恨自己善於享樂的身體,他抓著瑠唯的頭按也不是扯也不是,自己的髖骨反而被他死死抓著。瑠唯從鼻子裡嘲笑他一聲,抬頭深吸了一口氣,龜頭一下子被緊窄高熱的喉道吮住。
“————”
健太多花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自己在哪裡。眼前起了一層水霧,他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緊緊抓著床單。股間一片溼滑,剛剛才射過的陰莖還在跳動著,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兩個紅點在空氣中悄悄顫抖。
“呸。”
瑠唯把嘴裡的精液吐到手上。像是在展示一般,他感覺到健太的視線便大大方方的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口腔,艷紅的舌挑釁的向中間微卷,讓濃白的濁液沿著舌頭中線乃至舌尖一滴滴流下。
健太看得目不轉睛,但還沒等他緩過來隱密的後穴口就被塗上冰冰涼涼的精液。
“你、你在幹什麼!”
健太骨頭都還是酥的,他的奮力掙扎很快就被制伏。瑠唯一手抓住他的雙腕,一手學街上的女生把長髮撥到一邊,歪著頭裝可愛。
“我都穿女裝了,下面就由健太來當吧——”
健太完全不懂他的鬼邏輯,但是反正也來不及了,陌生的指節混著他自己的精液被塞進後穴,肛口被搔弄然後被撐開,久歷情場卻依然是完璧之身的後穴被迫張開嘴含緊陌生的手指,任由指腹在裡面按弄。
“哈、好奇怪...吶......不要了......”
健太眼角被奇怪的入侵感燒紅,緊張的雙腿無處安放,只能不斷夾緊又被撐開。
“果然不夠嗎...”
瑠唯嘟著嘴拿出潤滑劑,卻沒有往健太的後穴淋。健太正以為自己要解脫了,一個冰冰涼涼的小硬物伴著黏滑的液體被旋轉著塞入穴道。
“啊......!這是什麼?”
“健太不常玩後面嗎......?好緊啊。”
"——廢話!"
瑠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拍了肛塞的底座一下。體內的金屬微微震動,在穴道裡摩擦卻掀起驚滔駭浪。健太驚喘一聲拱起臀肉,又不適的扭動胯部。
“你拿出去......!”
但是因為醉酒他的掙扎形同虛設,很快就被瑠唯低下身子覆住,手指豎著按在他柔軟的嘴唇上。
“我來服侍健太就好,我發誓,我會讓你舒服的嘛,嗯?不然......今天就先用玩具就好?”
隨後他被撬開口腔,瑠唯溫柔卻不容拒絕的舌立刻滑了進來。健太被捏住下顎,鬆開嘴唇任由瑠唯在他舌間攪弄。只能說剛才接吻的時候瑠唯的演技實在是好,讓健太深信他就是天真的小白兔。主動權被奪走,瑠唯的舌侵略性的纏住他的摩擦,濕黏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嘴唇被緊緊吮住。
明明只有雙唇相貼,連身體都只是隔空盤桓,氣氛卻比剛開始更加旖旎;金屬肛塞明明靜靜地躺在身體裡不動,穴道卻自行關照起外來的入侵者,越來越緊的嘬住它,恥意在腹中泛起熱度。
“一開始知道是我的時候還很害怕...”
瑠唯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把戴了一整天的假髮脫下來,露出被汗濕的短髮。濃黑色的瀏海被往上固定,露出整片額頭來,放大了他艷麗的五官。健太忍著陌生的快意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只有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溫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但是健太是溫柔的人,實在是太好了...”
他不小心碰到健太的下體,引起健太一陣綿長的顫抖。後穴漸漸習慣含著器具,這時下身反而越發空虛了起來。他勾起腿偷偷用膝蓋摩擦瑠唯的腰側,瑠唯往自己身側看了一眼。
“那我要動了,深呼吸,放輕鬆。”
然後又是鋪天蓋地的吻。像是要轉移他注意力一樣,瑠唯不動聲色的伸手輕輕扯出一小截肛塞,剛好讓穴口撐到最大。慣會享樂的身體很快學會新的快感,穴口被摩擦的快感划過反射性的收緊,健太喉間發出不自知的艷聲。
瑠唯也興奮了起來,兩人無限接近的胸膛之間彷彿能聽到他大力的心跳聲。眼前嬌小的男人一改白天游刃有餘的姿態,在他雙臂之間陶醉的呻吟,被他的手操弄到失控。白天沐浴在全場目光下的張揚少爺,此時卻躺在他的床上被快感折騰的醉眼迷矇,瑠唯陰莖硬得發痛。
他伏在健太耳邊黏膩的廝磨,身體跟著手的動作前後挺動,彷彿他真的插入了一樣。恍惚之中健太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瑠唯深深的侵入,咬著下唇被動地跟著模擬性交的動作。他眉眼含春,意識早就隨著升高的體溫不知飛到哪去,雙腿不自覺的纏上瑠唯的腰,扭動的臀掀起一陣肉浪。
“還會痛嗎?”
“......嗯!......”
他抓住肛塞的底座慢慢拉出,梭形最寬的地方通過,把穴口撐的薄薄的。健太難受的驚呼了一聲,來不及完全閉合的穴口卻開始感到空虛。
“我可以動了嗎?”
這個人在明知故問!健太瞪了他一眼,但是含著水的桃花眼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更加挑起瑠唯的性慾,引誘他違背自己的承諾。金屬被後穴捂得溫熱,健太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穴口是如何被一吋一吋撐開,甬道裡的器物是怎麼深入擠壓敏感的黏膜。
明明已經沒有人束縛住他的雙手,他卻既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跑,只是抓住頸邊那隻手臂,送上燒紅的耳尖被低下頭的瑠唯舔舐耳廓。搔癢的觸感跟黏膩的唾液聲一再提醒自己是怎麼淫亂又墮落,羞恥感卻變成春藥,讓他的後穴更加飢渴的蠕動著。
“這樣舒服嗎?”
瑠唯也知道自己是在自言自語,輕笑了兩聲便開始快速抽送起來。根本不用擔心剛被開發的後穴會太乾澀,艷紅的穴口淌著水在金屬表面上留下濕痕,黏軟的穴肉緊緊吸著塞子不放。肚子裡被玩具操幹,健太已經被性快感沖昏頭腦,他只覺得自己想要更多。他的胯骨情不自禁往上頂,性器隔著一層布摩擦瑠唯的,濕滑的腺液讓布料緊緊勾勒出底下陽具的輪廓。
玩具按在前列腺上殘忍的輾壓,他的腿已經完全環住瑠唯的腰,像隻無尾熊一樣,卻只有下體緊緊貼著。他伸手拉下瑠唯的脖子,卻發現他眼裡一片清明。
自己應該是要恨這個人的,只是眼前的男人讓瑠唯心裡一瞬間產生異樣的情感。許是這個男人天生放蕩吧,他壓下奇怪的心跳,嘆了口氣讓他痛快的高潮,不再為難他。
跟弟弟說的一樣,自己就是心慈手軟。
瑠唯看著白天還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壞心的故意把精液射在他臉上。濃稠的液體沾在他的臉頰旁、睫毛上,配上他濕淋淋的身體跟紅腫的後穴,頗有凌虐的美感,讓始作俑者瑠唯心裡莫名的痛快,但是善良的本性隨即又讓他開始自我反省起來。他自己的頭髮也全濕了,他隨手一掀把瀏海,正在心裡躊躇要怎麼道歉才不會把事情鬧大,結果一轉頭就聽到均勻的呼吸聲。
“啊咧?”
許是喝了酒,他的新郎就這樣睡著了。
神谷帝國。
在這個財閥逐漸侵占政治圈的國度,人們是這樣稱呼健太家的企業的。他一直覺得自己將來會是這個帝國的皇帝,母親也這樣認為。軟弱無能的大哥,為了女人離開家族的二哥,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帝位會理所當然地落到健太頭上。
至少在他長開以前是這樣的。
但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的長相跟這個大宅裡的人越來越格格不入。也許有一種東西叫隔代遺傳,但是健太的父親依舊堅信健太是母親偷情的產物。或者是說,大弟的母親有意無意在一旁推波助瀾也不一定。
母親被迫離婚,父親娶了外遇多年的女人,他們母子在家族裡徹底失勢。最後DNA的檢驗結果還了母親一個清白,但是疑心的果實跟已經淡化的感情再也回復不了了。
也許是天意。健太想。自己從來不是做繼承人的料。
他心裡被籠子囚禁的野獸被放出來,從此本性再也收不回。他流連於各個夜場,每個清晨都從不認識的男男女女的床上醒來。他外貌出眾,又善於甜言蜜語,出手又闊綽,床伴從來沒有斷過,也從來不用他自己找。
二十五歲時他被父親叫回家結婚。父親生意上遇到一些困難,於是決定用聯姻的方式解決。對方要嫁過來的千金長得美又知書達禮,在他們的圈子裡原本幾乎是最理想的對象,只是她身上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她是私生女,而且是被遺忘的私生女,跟自己父親幾乎毫無感情可言。
不是像健太這種父親胡來的,她真的是社長跟夜總會女人的孩子。原本人人稱羨的聯姻變得尷尬無比,父親自然不可能讓受寵的大弟吃這種苦。
於是他想起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
“等她嫁進你家還不是隨你處置。”
“喂,你說這什麼話。”
健太制止朋友口出狂言。他喝了一口威士忌,目光依舊看著遠方的舞池,既沒有準新郎的緊張,也沒有大企業公子的責任心。
“人家女孩子也是被強迫的好不好。好好對待人家就好了,我們之間又沒有仇。”
人家是被強迫的沒錯,但是人家不是女孩子,而且他們現在有仇了。
健太難得在自己的床上醒來,但是下半身像被卡車撞過,尤其是那處,不適得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受重傷了。
瑠唯坐在窗邊他平常喝酒的位置,旁邊小桌上的酒杯被他移開,現在放了一疊小說。仔細一看他腿上還有一隻白底虎斑貓,正窩在瑠唯的大衣裡呼呼大睡。
“貓?”
窗戶是開著的,室內沒有開暖氣。健太赤裸著上半身打了一個寒顫。
“嗯,牠叫ライキ喔。ライキ,這是健太。”
他懷裡的貓掀了掀眼皮又睡著了,對健太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
“太多槽點了,我一筆一筆帳跟你算。”
“嗯?”
瑠唯歪了歪頭,放下手上的小說。他半張臉都埋在大衣領口的絨毛裡,黑髮散下來披在額頭上。窗外的晨光灑在他臉邊,一雙黑瞳熠熠生輝。
不得不說,這張臉不論作為男人還是女人都是美人。不過健太現在沒心情欣賞。他好不容易慢慢挪到床沿,腳一碰到地就雙腿一軟。
“啊!小心!”
瑠唯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他。健太轉動無力的脖子瞪了他一眼。
“我沒想到健太是第一次...我想說健太這麼會玩...”
“閉嘴。我要洗澡。”
瑠唯一路扶著他進了浴室,現在正捲著袖子跟褲管幫他洗頭。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萬一被發現了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合作?”
“這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健太不也是嗎?”
“少給我岔開話題。”
“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我突然被叫回家,然後就被塞到東京了,還叫我戴假髮、穿女式和服...可能我大媽想把我趕走吧。”
瑠唯越講越委屈,就一通電話,他原本規畫好的人生全都被葬送了,被迫遠走他鄉來到這個既陌生又寒冷的城市,就為了那個從來沒有理會過他們母子的家族和跟他無關的公司利益。
健太聽到身後吸鼻子的聲音還是稍微愧疚起來,即使這樁婚姻不是他主導的,而他確實受了點皮肉傷。沒有人會願意放棄自己的人生跟一個不認識的人結婚的,況且還是男人。
“東京好冷......”
沖繩這時候想必是最舒服的天氣吧。此時東京正好經歷數年難得一見的大寒流,外面整天都下著大雪,即使室內開了空調空氣依舊刺骨。明亮的陽光跟溫暖的空氣,下一次見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抱...抱歉。我剛才不該對你這麼兇的。”
“沒事啦。健太沒有兇。昨天我也有錯。”
健太聽到細微的嘆息,頭上的手掌再次輕柔的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不讓泡沫往下流。健太心裡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便閉上眼睛閉目養神。熱騰騰的蒸汽太過溫暖,他差點就在浴缸裡睡著,是瑠唯在他耳邊小聲的叫醒他。
“頭洗好囉。要我幫你搓背嗎?”
偏高又微微沙啞的嗓音不知為何聽起來就是舒服,健太看著他幾秒,在他轉身去拿搓澡球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叫住他。
“一起洗?”
“咦?”
“反正水都放了。”健太的眼神四處飄移。”不要浪費熱水。”
“啊——”
瑠唯坐進熱水裡,舒服的長嘆一口氣。
昨晚根本沒機會看清楚,現在才好好看瑠唯的身體。他比健太還要高一些,跟他偏艷麗的長相不同,身材倒是相當精壯,還看得到一點點腹肌線條。
“你身材這麼壯,你爸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才會叫你扮女裝。”
“我哪知道。”
瑠唯這才想起他們現在算是坦誠相見了,而健太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裸體。浴室的日光燈下他們沒了意亂情迷,反而害羞了起來。他往後退了一點,健太才注意到自己失禮的眼神,看到瑠唯不知為何紅起來的臉他也跟著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好意思,明明昨晚才做過,現在卻更像初次見面。
他又想起昨晚的場景,雖然現在身體很痛,但他昨晚確實享受到了。瑠唯好像也想起前夜的旖旎,浴室的空氣變得曖昧,氣溫好像又升高了幾度,蒸得兩人都臉頰發燙。
“都已經結...結婚了,那以後就好好生活吧,不然也沒別的辦法了。”
健太還是覺得”結婚”這兩個自從自己嘴裡說出來很彆扭。
“嗯。”
瑠唯沉下去在水裡抱住膝蓋,只剩腦袋浮在水面上。他的右手像水怪一樣緩緩露出滿是泡泡的水面,有力的握住健太的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爸、媽。”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其實瑠唯也不是很確定,這些都是他從電視上看到的。男人跟他的妻子客套的微笑著叫他過去,跟他說些寒暄的話,看起來對這個兒媳似乎是滿意的。反而是一旁的健太還站在一開始的位置,撇著臉不笑也不打招呼。
“少爺,您先坐下吧。”
山本幫他把椅子拉開,又順便拉開他旁邊那個。
餐桌上一片寂靜,健太旁若無人的大吃,半句話也不說。反正他們今天只是要檢查這樁聯姻有沒有順利進行下去而已,跟他神谷健太本身一點關係都沒有。
"爸、媽,我回——"
活潑的大嗓門打破席上的尷尬,會長夫婦的注意力雙雙移到走進來的高校生身上,健太默默鬆了一口氣。跟沉默陰鬱的健太不同,來者的陽光開朗中帶著一絲驕氣,從他對會長大喇喇的說話就知道平常一定是備受寵愛。
"健斗,快來坐,"女人見到兒子滿面寵溺。"上學很累吧,今天有你喜歡的紅燒肉。"
但是男孩從看到健太之後就停下腳步,手搭在椅背上動也不動。
"搞什麼—"他撇著嘴用手指著健太問老財閥。"這個人為什麼在這裡?"
"這位是...健斗君嗎?初次見面,我叫——"
健斗"啪"的一聲把瑠唯伸出的手打開,瑠唯的手懸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縮也不是,露出尷尬的表情。
"喂,你——"
"別拿妳的髒手來碰我。噢,對了,"他轉向健太。"反正私生子配私生女正好嘛。對了,那個女人最近過得怎麼樣啊?又釣了幾個男人?"
被年紀比自己小的人這樣說,饒是瑠唯習慣了也露出難堪的表情。
"你給我差不多得了—"聽他汙衊自己的母親,健太哪裡忍得了,一拍桌子站起來。
"怎麼?我有說錯嗎?"健斗毫不畏懼的湊近,額頭快要跟健太貼在一起。"不然你以為你們為什麼會被趕出去?"
"健太,冷靜一點..."
瑠唯擋住健太的手臂,旁邊的山本則是饒有興趣的旁觀他們的家務事。健斗看著與自己毫無相似之處的臉,嫌棄的冷哼一聲,又轉向他的母親。
"媽——我不要跟這種人同桌吃飯——有夠晦氣——"
健太氣不過,忍不住擰起大弟的領口把他提起來,大弟挑釁的看著他,但是他眼珠子一轉,過沒幾秒又突然像變臉一樣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就連健太這種腦袋簡單的人都知道大事不妙。
"啊!好痛!哥...哥哥...對、對不起嘛...我說錯話了...我向哥哥道歉..."
他一邊說話一邊用求助的眼神往父親那邊瞟,女人哪裡見得了寶貝兒子受這種委屈,她擺出慈母的姿態,故意低聲下氣的懇求健太放手。
"健太君...我知道你一直對我不滿...可是拜託你不要對健斗出氣好嗎?算媽媽——不是——是阿姨——求你了...健太——"
"啪!"
連旁觀的瑠唯都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山本則是挑了下眉。健太的臉歪到一旁,男人正是春秋鼎盛之年,被賞了一巴掌,健太的臉頰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放開你弟弟。"他說。"然後跟他們兩個道歉。"
健太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他早就領教過父親的心狠,只是他不想父親歪曲事實至此。所有人都知道了母親是清白的,但是他還是任由一個兒子攻擊另一個兒子。他好歹是跟父親有血緣關係的人,沒想到父親看見自己被汙辱不但裝聾作啞,甚至還要他跟那個女人道歉。
那個女人是如何為了上位誣陷自己母親的,又是如何在大宅裡散播他們母子的謠言的,父親何曾不知道。不,身為絕對的王的父親什麼都知道,只是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想還他們一個公道而已。
自己就是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棋子。
想到這裡他悻悻然地放開手,只是一雙眼兇狠地盯著父親。只是健太的眼神對他來說就像搔癢一般,只會令人不悅,毫無攻擊力。他由上而下睥睨著健太,甚至一個完整的眼神都不願意給他。
"現在就給我滾。還有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別忘了你的工作、你媽現在住的地方都是誰給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第一年
"啊——好累——"
健太在門外自言自語完畢後輕輕打開家裡的大門。已經是半夜一兩點了,房子裡一片漆黑。瑠唯肯定先睡了,於是他輕手輕腳的放下公事包,蹬掉襪子跟褲子。
"你回來了。"
瑠唯揉著眼睛從房間走出來,頭頂的頭髮還翹了幾根。
"不是叫你別等我嗎?"
"只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瑠唯看了看時鐘,又上前接過健太的外套掛在自己的假髮旁邊。"哎呀,竟然過十二點了。"
"唉——"健太大聲嘆氣。"你都不知道那個山彰——他一開會就開個沒完,連我想喊散會都不行——"
"噓——"瑠唯緊張的豎起食指。"ライキ會被你吵醒的。"
健太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兩人對視一陣之後又笑了起來。
"那我幫你按摩嘛。"
瑠唯把他推到沙發上,自己則站在後面幫他揉肩膀,健太僵硬的肩頸在他手裡慢慢放鬆下來,而他本人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公司裡的事情。
"我就說我沒讀多少書了——看那些公文真的好累——啊...對,就是那邊——哪來這麼多問題啊......"
"經理本來就是負責這些事的。"
"我以前又沒有好好學——突然叫我管理我哪會啊——"
雖然健太大學時被逼著學習企業管理,但是他照三餐翹課,連自己教授的臉都沒看清楚過,現在總算是讓他自食惡果了。
"認真唸書是學生該做的事喔。"
"痛!"
瑠唯拍了拍他的背。"去洗澡啦,夠晚了。我去放熱水喔。"
健太拉住他。
"你不一起洗嗎?"
"我早就洗過啦,你聞。"
瑠唯身體湊近他的鼻子,健太一聞果然是沐浴乳的味道,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是混了瑠唯自己的味道,不知為何聞了讓人感覺安心。
"你好香啊。"
瑠唯意識到他們太近了,臉慢慢的紅起來。他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你在說什麼啊。就是沐浴乳的味道,哪有什麼特別的。"
說著他匆匆忙忙的溜走了,留下健太慢悠悠的脫衣服。雖然是男人,但是好像也不錯,況且這種平淡安穩的家庭氛圍一直是他所期望的。
"對了,這周六有一場活動..."
"好哇,我知道了。"瑠唯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他:"怎麼了?"
"沒、沒有...只是你又要穿一整天女裝了..."
瑠唯哈哈大笑起來。
"我以為是什麼呢。這不是小問題嗎?都已經扮這麼多次了。"
"可是——"
"沒事的。"瑠唯拍拍他的肩膀。"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努力嗎?而且健太平常上班都這麼辛苦了。"
他走到房間門口又回過頭。
"但是還是謝謝你,健太。健太其實很溫柔呢。"
健太被他突如其來的直球弄得害臊起來,搔著後腦杓喃喃的反駁。
"...我一直都很溫柔好嗎..."
確實是不怎麼舒服。瑠唯想。
他穿著連身的套裝,腰部是束緊的,把腰線綁出來。為了配合健太的身高他得縮著身體,高跟鞋把他的腳緊緊框著,雖然沒走幾步路,但他可以感覺到後腳跟一定被磨破皮了。
他從小就開始練習跳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沒有受過傷的,所以這種小痛他一點都不在意。只是他怕滲出來的血沾到鞋子,雖然他不懂這些,但這雙鞋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貨——他有點心疼鞋子。
眼前的健太被長輩纏住,還在抓著他寒暄。這時走來一位業界的前輩,他很是欣賞健太這個青年才俊,健太也樂得找到藉口脫身,只是他記性實在是不怎麼樣,硬是想不起來這位社長的姓名。
"相馬社長,做醫療器材的。"
瑠唯及時過來貼在他耳邊低聲提醒他,相馬常常參加神谷家的私人宴會,瑠唯看過幾次就記住了。
"謝謝。"說著健太迎上前去,展開新一輪的應酬。
麥克風被人拿起來,來人拍了拍麥克風試音。空氣聲從音響裡傳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靜下來了,齊齊轉向台前。
"首先,我要感謝大家來參加這場聚會——"
父親在台上致詞。他還是一樣的不怒自威,運籌帷幄。在場的與會者幾乎都是神谷集團的合作對象,為了跟他們合作,唯健太的父親馬首是瞻。
健太從父親進來的那一瞬間就僵硬了起來,攥緊拳頭忍住擺臉色的衝動。父親說著說著提起最近的合作案,跟對方公司派來的人客套了幾句。這個案子正好是健太負責的,對方的人向父親誇獎道:"全靠健太君呢。好多困難都是健太君解決的。"
父親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似乎是不太想聽到有人稱讚他。他只是客氣卻敷衍的點點頭,隨口應了一句。
"他涉世未深,還差遠了呢。"
在場的人多少知道健太與父親之間的齟齬,紛紛露出尷尬的表情。
父親的"妻子"與"兒子"就站在台上父親的身旁,大弟親密的挽著父親的手臂,宛如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聞言大弟睥睨的對他笑了一下,又擺出少爺的嬌憨姿態向父親撒嬌。
健太弓緊了背,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獅子,一口牙都要被他咬碎。這時瑠唯的手悄悄的握了上來,鬆開他的拳頭。大概是因為要做給父親看吧,瑠唯還親暱的捏了捏他的手心。瑠唯的手掌跟他差不多大,甚至還比他大一點,但是卻溫溫的、軟軟的,讓他冷靜下來,提醒自己真正的目的。既然要演就演到底,他抓住瑠唯要離開的手,穿過他的手指跟他十指交扣。
" 你真的願意繼續這樣下去嗎?"
"... 你指什麼?"
" 健太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吧。——好臭。"
健太悻悻然地把菸熄滅,煩躁的拿手指不斷敲著床頭櫃。
" 我有什麼辦法?這個家裡只有他說的話算數。"
" 健太,你甘心嗎?"
瑠唯從搖椅上爬起來走到床邊,突然一邊膝蓋跨上床,兩手搭在床頭櫃上把健太困住。健太被他殺個措手不及,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
" 你這傢伙情緒起伏還真大啊..."
" 我們都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健太。什麼都不做的話他們只會更過分而已——"
他抓住健太的肩膀,眼裡少見的帶著濃烈的、健太看不懂的情緒。
" ——何況我不甘心。"
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剝奪,因為愚蠢的名號被冷嘲熱諷。既然權力可以主宰一切,那就由他來當那個掌權者。
瑠唯逼著他去直視那些童年的傷痛,那些一直被他逃避著的現狀。健太不斷用滿不在乎的態度逃避這一切,但是大弟即將成年,父親逐漸老去,要是他繼續逃避,他的容身之所將會被剝奪。
" 我知道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瑠唯並無意讓健太真的想起以前的心理創傷,於是沒有繼續咄咄逼人下去。他離開了床頭,似乎又恢復到平常雲淡風輕的樣子。
" 抱歉,也許我說得太激動了。"他把貓抱起來,讓健太一個人在房間裡靜一靜。出門前他又回頭對健太說道:"總之不管健太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健太最近工作得怎麼樣?"
趁沒人前來交際的時候,瑠唯偷偷朝著站在會場邊邊的山彰移動。
"少爺學得很快,因為他以前是學這方面的,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太好了。"瑠唯笑了一下。"山彰你不要塞太多功課給他喔。"
"我怎麼敢。少爺向您告狀了嗎?"
"哎呀,不小心洩密了。"
把山本彰吾拉進自己的團隊是正確的決定。
這個主意一開始還是瑠唯提出來的。相較於跟山彰相處了好幾年的健太,瑠唯只用了幾天就觀察出山彰真正的意向。去跟他洽談的也是瑠唯,彷彿彌補了健太的木訥直白,只要是瑠唯出面,協商幾乎沒有失敗過,就連山彰這種沒人能捉模清楚的人物都欣然答應加入他們的陣營。
每天晚上瑠唯都會坐在固定的位置等他回家,等健太一打開門瑠唯就會迎上來,原本在他腿上的貓也會跳下來,在健太腳邊繞來繞去。家裡充滿生活的氣息,熱水壺的嗶聲和餐具的碰撞聲讓這間原本毫無人氣的公寓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家。看著忙前忙後的瑠唯,健太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
"瑠唯,"他突然煞有介事的叫住瑠唯。"可以抱一下嗎?"
"......咦?"
瑠唯看起來有點困惑,但還是張開了雙臂。ライキ在他們腳邊團團轉,像是不了解人類突如其來的動作。
腳踝又被貓尾巴搔過,健太癢得抖了抖腳。"好像小孩啊。在爸媽身邊轉來轉去。"他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這下連瑠唯都被他說害臊了,他推開健太把頭撇過去。
"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就可以生個孩子了。"
健太看著牆上的假髮,第一次在心裡生出想把它丟掉的念頭。
"不會,我更喜歡原本的你。"
他要更努力,健太在心裡想。他要讓兩人,尤其是瑠唯,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為後來的感情結局下了註腳。而瑠唯也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即便他從不能以真正的姿態正大光明出現在眾人面前,即便他被拘束在一個又一個的宴會場跟那些虛華浮誇的企業家們周旋,他都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因為跟在家鄉時不同,他擁有了愛。他是心甘情願做這些事的,因為他在這些短暫的日子裡已經生出感情了,他是愛著健太的,而他知道健太也愛著他。
他答應過要一起奮鬥的,不論過程有多辛苦。所以他願意忍受那些痛苦。
——只要健太愛著他。
第三年
曾經的誓言就像詛咒。
瑠唯把左無名指上的電子鐐銬拿下來,透過那枚戒指往前看,洞裡是山本彰吾於心不忍的神情。是什麼讓這位冷血動物也露出了人性的一面呢?是裝聾作啞被戳破的自己嗎?
"瑠唯桑,"山彰耙了耙頭髮又深吸一口氣。"我今天......是以朋友的身分跟你講這件事的。你——唉——你冷靜聽我說——"
"這次是誰?娜娜?"
小小的銀環在日光燈下閃著銳利的光。瑠唯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拿拭銀布把它擦乾淨。
沒想到瑠唯能破罐子破摔到這種地步,山彰一時語塞。
"不是的,這次是吉野家的少爺。"
"北人君嗎?"
"......嗯。"
瑠唯倒在沙發上,他倒是沒太大的感覺,除了感到疲憊。多年前的親密像一場幻夢,自從健太開始平步青雲,便是他夢醒之時。無盡的酒局、日日晚歸、接著便是現在了,無盡的外遇,儘管每次健太都會辯解只是生意需要,但上床就是上床了,這種事能否認嗎?
"——而且這次被看見了。"
啊,又來了。每一次的外遇都是在瑠唯的心上插刀,直到他再也流不出血。健太在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他有公司、還有廣大的社交圈,可是他呢?他除了這個家什麼都沒有。一旦遭到背叛,就是他的容身之所坍塌之時。
過去有很多次,跟他們比較親密的人會好意提醒他,最近看到健太摟著哪個夜總會的女孩去了飯店,而他已經在這個過程中流盡了血。他只能告訴自己,這是工作,健太也不是真心的,只要他忍一忍,很快事情就會變好的。
可是對象是有頭有臉的少爺就相當於甩了他一個耳光。像現在這樣,他還得以"妻子"的身分面對大眾,告訴所有人這只是工作需求,他原諒健太,原諒一個自己確實有感情、真實愛著的人的不忠。
他連躲在陰暗的房間裡療傷都不能,非得把家庭醜聞攤在聚光燈下。
這件事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匆匆送走了山彰,把房子裡的燈全都關了,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流淚。
夫人確實很漂亮,海青想。只是夫人穿了不合身的衣服跟鞋,仔細看的話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但是夫人忍耐力好,除非有人跟他一樣閒,在這種大型社交場上還有餘裕站著發呆,否則是發現不了的。
嘛,誰叫他是助理的助理。饒是海青平常儀態鍛鍊得再好也受不了這種挺拔又堅硬的西裝,身體像進了蟲一樣扭來扭去,幸好他地位 夠 低,要是他是那些少爺小姐哪能露出這種醜態。
旁邊的山本彰吾發現他的動靜瞪了他一眼。
海青悻悻然地重新站好,又開始百無聊賴的觀察那些宴會的主角。
夫人是真的漂亮,難怪少爺結婚時大家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屑卻會私底下竊竊私語說嫉妒,雖然他並不嫉妒少爺。南國人特有的濃豔長相,眼睛本來就已經 夠 大了,還點綴上濃密的睫毛跟一顆小小的淚痣,配上一頭深棕色的長髮,除了驚艷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直到幾個月後他被不拘小節的少爺邀請到家裡吃飯他才相信山本彰吾跟他說的話。
夫人的秀髮被掛在牆上,海青一進門就差點被嚇到地上。
" 在幹什麼?"
少爺困惑的臉從廚房裡探出來,餐桌上的山本彰吾跟夫人原本聊天聊得正開心,聽到聲音齊齊轉過來看他。
他為自己對上司的不信任感到抱歉,原來夫人真的是男人——
"—— 叫我名字就好了。"瑠唯皺皺鼻子,似乎頗不喜歡這個稱呼。
" 瑠、瑠唯桑......"
" 啊——ライキ——不要把屁股對著我的碗——"
貓跳上餐桌,場面變得一片混亂。
那是很久以前的場景了,海青沒有再被邀請到少爺家吃飯過。或許是少爺比較忙,海青想。最近會長漸漸把重要的事務都交給少爺,公司在少爺跟山彰桑的計策之下版圖越來越大。這點從瑠唯身上也能窺知一二,在類似的宴會上少爺不再站在他身邊,而是舉著酒杯到處找人說話,說話的對象都是跟神谷集團一樣大的公司的老闆,整場下來居然一次都沒回到瑠唯旁邊過。
畢竟生意做大了嘛。
不過很偶爾海青也會覺得自己的雇主稍微做得有點太過份了,像今天就是。宴會好不容易結束了,健太卻還要跟其他人去下一間二次會。山彰理所當然要跟著,於是開車送瑠唯回家的任務就落到他頭上。
瑠唯對他們這些年紀比他小的都很溫柔,他不喜歡神谷家那種架子,只要山彰不在,又恰好是正餐時間,就會問他或其他幾個小助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然後央求他們帶他鑽進小巷裡的破舊小館。
我住這裡這麼多年了都不知道哪裡有隱藏版小店——瑠唯如是說。
"海青剛才有吃飽嗎?"
海青知道瑠唯在跟他開玩笑。"我不敢——我一亂動山彰桑就瞪我——"
"也是。"瑠唯輕笑兩聲。"我也沒吃飽。海青,要去吃宵夜嗎?"
他調轉方向,開向另一間他們幾個小助理下班後常去的小攤。車子裡一旦安靜下來就像陷入無盡的虛空,高速公路兩邊的景色呼嘯過去,路燈的光線像節拍器一樣輪番照亮車內,橘光跟陰影交替打在瑠唯臉上,規律的照出他臉上的寂寞跟晦暗不明。海青往後照鏡一看才看到瑠唯剛才在宴會上的笑臉早就收起來了,連帶那些溫柔、平和、寧靜也統統不見。他的臉色沉得像能滴出水來,尤其是這幾個月,有時他連在宴會場上自信的神色都像是強撐,才踏了一隻腳上車那些面具就瞬間瓦解——直到海青那天開著車在路上偶然看見少爺摟著一個棕髮女子的背影他才知道瑠唯消沉的原因。
"——算了,抱歉,海青,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啊......當然沒問題的,那就直接回您家。"
瑠唯剛才強裝笑臉跟他說完話便再也沒力氣維持表情。車子駛近市區,離他們的公寓越來越近,可是瑠唯不想回到空蕩蕩又冰冷的家。哪怕像是海青這樣禮貌的向他噓寒問暖也好,但是健太就連這些都不願意施捨給他。他剛到東京的時候因為沒半個認識的人所以覺得孤單,但是現在健太的忽視更讓他心寒。
瑠唯賭氣的把脫下來的高跟鞋往座位底下亂丟,但是想到這樣只是給其他人添麻煩,又悻悻然地把鞋子撈出來。
從前的濃情蜜意就像幻影,以為政治聯姻能日久生情的自己簡直就是天下最蠢的人。健太是那樣的溫柔、迷人,以前對他又是處處照顧,所以即便健太開始對他不那麼專心了,他還是想努力挽回。至少自己能在事業上幫助他,也許他會因為這樣多看自己一眼。但是事實證明這些都是空想。
健太已經很久沒有準時回家了,他不再到處牽著自己,只是自己遠遠的走在前方。偶爾健太回家的時候他還醒著,他一如往常的上前幫健太拿走外套掛起來,他想跟健太說些什麼,像是他好像得到足底筋膜炎了,腳底板老是陣陣的痛,或是下周他已經跟他為數不多的朋友約好要出去旅行了,那個晚宴他能不能不要去......
可是健太像是自動過濾了他所有的話,只留下跟工作有關的。看見瑠唯把頭髮給漂了,還皺皺眉頭打趣說道"我比較喜歡棕色頭髮",說著就走進臥室了。
他記得從前健太最討厭那些條條框框的,可是現在他逃脫了,成為一個掌權者,卻沒有把自己從那些框架裡拉出來。
喜歡棕髮就自己去外面找一個啊。瑠唯忿忿地想。
漸漸的他也不愛說話了,等待健太回家的時候他會抱著貓幫牠梳毛、剪指甲,或是拿逗貓棒跟ライキ玩,與其說是在等人不如說是在陪貓。要是健太到家了,他就只是簡單地說一句晚安,然後自己先回房睡覺。
而健太連這麼簡單的變化都渾然不覺。
瑠唯外出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多,他開始審視從前一心撲在健太身上的自己。他認識了好幾個公司裡的人,其中幾個比較親密的都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有甚者他還會休息日跟他們約出去玩,就像普通朋友那樣。自己從前究竟在顧忌著什麼呢?或是他的執著蒙蔽了自己的雙眼。那天在樂園裡,他跟著其他人一起七葷八素的步下雲霄飛車然後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天空晴朗得幾乎要變成藏青色。
瑠唯拿下遮在眼睛上的手,萬里長空在他眼前豁然開朗。
根本沒什麼好執著的。原來世界這麼寬闊,只有溺在愛河裡的人才看不到。
從此他放棄了。他大概還是愛著健太的,多年迷戀哪有這麼容易割捨。他依舊做好他的本分事,當一個稱職的夫人。白天他在公司裡適當的露面,晚宴上他替公司做外交。
但是除此之外他開始有了自己的夜生活,不再在冰冷的家裡當一尊雕像。他把海青支開,自己拐進了小巷子裡的夜店——他看見海青目睹健太出軌時尷尬的神情,這個小年輕肯定不知道要怎麼辦,尤其是自己還在他身後——至於他,早就毫無波瀾。
終究還是一語成讖。反正健太今夜不知是在哪個棕髮男人女人的床上度過,自己又何嘗不能找尋溫暖。他差點忘了自己學生時代也是人氣王的事,他根本不用打扮,只要穿衣櫃裡最素的那套衣服就行,酒吧裡的男男女女一見到他這個新面孔紛紛驚喜的圍上來,隨即又被他輕軟溫和的調調和談吐吸引得找不著北。
他開始流連於不同的體溫之間,在這裡至少他的慾望和對親密的渴求能被彌補。反正健太也不回家,他也不知道自己徹夜未歸。
"到了——對、對不起!"
海青往後一看才發現瑠唯還在換衣服,便像個處男一樣紅著臉別過頭去。車上不能好好卸妝,瑠唯眼睛附近還殘留著淡淡的眼線。他呆愣的看著海青,大眼睛裡還殘留著剛才的水霧,手上扣扣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就這樣任由襯衫敞著。
"啊——我忘記帶鞋子了——"
高跟鞋肯定是不能穿回去,海青便想著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讓瑠唯踩著走。他說了他的提議,瑠唯卻還是愣愣的,像是在沉思。站在車外沒辦法跟瑠唯說話,海青便貓著腰半個身體探進後座。
"抱歉,您說什麼——"
海青想聽得更清楚,便往裡面探去,才聽見瑠唯是在嚅囁著"我不想回家"。
"那——"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瑠唯攬住脖子往下帶,重心不穩的撐住座椅。
"——海青今天一直盯著我看對吧?"
從他敞開的襯衫中間看得見胸前的溝壑起伏著,寂寞的身體發出寂寞的熱度。海青還在一眨一眨的發愣,瑠唯就湊近他耳邊低語著。
"反正那個人也不在,不是嗎?"
海青警戒的拉開距離,瞪大眼睛像是在問瑠唯為什麼會知道,瑠唯看他淺顯易懂的表情笑了一下。"不然你真的以為我平常都在發呆啊?"
瑠唯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臉頰上,捧著他的手掌緩慢而安靜的磨蹭著。他冰冷的手指陷進海青的指縫裡,像是在模仿交媾。酥癢的感覺點燃了海青的情慾,他被瑠唯黑而水亮的眼睛誘惑著吻了上去。
他試探性地伸出舌尖,沒想到瑠唯欣然接受。他進入瑠唯軟而濕熱的口腔裡,纏住他的唇舌安撫。瑠唯被吻得發出鼻音,舌被吸得水潤,高熱的軀體癱軟在椅背上。一吻完畢,他們眼裡都多了些不可名狀的火焰,在安靜的車裡熊熊燃燒著。
還是海青先開口。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他試圖穩住自己的氣息,否則他不知道勃起著要如何開車。"——車子裡太窄了。"
太久沒做下面那個了,想到等會要發生什麼事瑠唯就手腳發軟。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淫亂。"你帶路。"
真的到了自己家海青才後知後覺的羞恥了起來,自己竟然敢帶尊貴的"夫人"來這種狹小破舊的地方。雖然神谷家有提供宿舍,但海青基於某些原因還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正經,假日的時候他還是會適當的找人玩玩,這種事在宿舍做起來總是不方便。
不過瑠唯倒是不在意環境的樣子。"跟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像。"他滿臉懷念的說。
"您的這裡,"海青捏住瑠唯的腳踝,滿眼都是憐惜。"一定很痛吧。"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啊——"
他穿的是休閒西褲,褲管很寬,海青一下子就把褲管往上捲,滾燙的手撫過他的小腿。"靜脈已經膨脹起來了呢......最好不要再穿高跟鞋了。"
瑠唯被他的手燙得一驚一乍,太久沒有人這樣細密的觸碰他了,抑或是太久沒有人這樣關心他。那些話語,好溫暖——小腿上傳來的溫度像情慾那樣在他身體裡絲絲蔓延,轉化成細微的性快感,肌膚相貼的地方麻癢著。
很快海青就注意到腿根之間微微隆起的山丘。他靠上去,一下子就低下頭叼住瑠唯西裝褲的拉鍊,一邊翻起眼皮直直看著瑠唯的表情一邊往下拉,然後在他的驚呼中隔著內褲含住熾熱的肉具。
雙腿終於從褲管裡被解放出來,但是很快又被海青壓制住。他的腿放在海青的雙肩上,手不停的想推他的頭,卻因為陰莖被高熱的喉口緊緊吮住而被奪走心神。身體變得不像是他的,龜頭跟小口被惡意戳弄,他很快就繳械,而後穴也跟著收縮起來。
趁著下體鬆軟而毫無防備,海青一下子伸進兩根手指,大量的潤滑劑被他擠出穴口外,恍惚之間瑠唯以為那是自己身體裡泌出來的水。
"我要進去了——"
瑠唯放在胸上的手還來不及收回就被直起身體的海青看見。他窘迫的撇過頭,不知如何解釋才能顯得自然一點。前列腺越是被揉按,內裡越是酥麻,他越覺得胸前空虛,趁海青不注意才偷偷捻住胸前的兩點。
"喔,"海青像個虔誠上進的學徒。"是我疏忽了,瑠唯桑喜歡這裡嗎?"
"我......我沒有......"
"真的嗎?"
海青撫上他的右胸,按住飽滿的胸肌輕輕揉著。瑠唯呼吸肉眼可見的急促起來,濃密的睫毛顫動得越來越快。
"嗯......"
"真的?"
".......啊——"
他一口含住被瑠唯自己玩得挺立的乳頭,另一邊也用手指輕刮。瑠唯的胸一下子就挺起來了,輕軟的呻吟不絕於耳,身體隨著他的節奏一下一下顫抖著,反應比剛才被口交還大。
"瑠唯桑不用跟我客氣——"
他右手從瑠唯胸上輕輕搧過去,只有手掌邊緣快速掃過乳頭。原本就硬得像小石子的乳頭一彈,瑠唯不由自主地頂起胯,嘴裡發出婉轉綿長的呻吟。
"呃——不要那裡......嗯——"
他重重落回床上,陰莖再度高高勃起,紅著臉大口呼吸。
看著他發紅的眼角和恢復血色的嘴唇,海青再度吻了上去。瑠唯的嘴唇很軟,舌頭很燙,嘴裡黏膩膩的,一掃過他的上顎就發出難耐的鼻音。瑠唯也主動攬上他的脖子,挺起胸部送到海青手上。胸前的兩顆小豆被揉捏著,陰莖在海青堅硬的腹肌上摩擦,一片情潮之中他感覺到有硬熱抵在他的穴口。
穴口早就被情慾沖刷開來,軟軟的、聽話的包住碩大的龜頭。海青後腰一施力,陰莖就暢通無阻的擠進甬道裡。
"哈......還好嗎......"
濃密的睫毛輕微的顫動,表情滿是痛苦卻又爽得渾身酥麻。海青看他眼眶泛淚又激烈的喘著氣,以為自己弄痛他了,便停下動作,摸了摸瑠唯的臉頰,殊不知他的淚根本不是為此而流。好溫暖,不論是插在裡面的陰莖還是貼著的身體都好燙,熨得他的心裡也跟著暖了起來,不用去想那個冷冰冰的家。專心看著他的海青讓他想起從前只看著他一人的那個人,隨即身體又感覺冷了起來。不想再回憶起從前,瑠唯的手臂抱得更緊了,幾乎把全身都貼緊上去,連腿都勾在海青的臀上把他往自己身體裡推得更進去。
穴口緊緊吸著陽具,埋在他頸窩裡的瑠唯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哼聲,看起來不像是痛的樣子,很快海青心裡就有底了。但是誰又不是在藉別人的肉體療傷呢?他決定不要浪費這個夜晚。不論瑠唯心裡想的是誰,他心裡想的又是誰,全都不重要。
只是想得到歡愉罷了。
"不要想別的,看著我就好。"
海青貼在他耳邊這樣對他說,同時他看到一滴水從瑠唯的臉頰滑過。"是啊。"瑠唯抬起眼看著他。"謝謝你,海青。"
他們從床上做到客廳,幸好窗簾一直都是拉起來的,海青想。不然他也不知道要怎麼以兩人相連的姿態走去窗邊。他把瑠唯按在大門上,兩手抓著他的胯骨把陰莖一下下鑿進他的身體裡。不需要特地尋找,碩大的龜頭可以刮擦到穴裡的每個角落,當然包括敏感點。瑠唯被頂到大腿發抖,無法控制自己的跟著節奏晃腰,乳頭被粗糙的門板摩擦得紅腫,一碰穴裡就會用力收縮一下,下面的陰莖已經硬得不行,一被海青抓住精液就淅瀝瀝的流出來。
他被放在沙發上,海青說要先去把衣服洗一洗。"明天早上再洗肯定來不及。"
等瑠唯氣喘得差不多了才發現沙發底下還有一件剛才被他們踢進去的內褲,看樣子應該是海青的。於是他隨便披了件浴巾,拿著海青的內褲去了洗衣間。
"瑠唯桑要洗澡嗎——啊,原來在這裡,謝謝。"
海青掀開洗衣機的蓋子隨手把內褲丟進去,完了又叉起腰站在旁邊等。在洗衣間的日光燈下海青的身體像展示間的家電,被攤開來清清楚楚的照明著,讓人欣賞每一個部位。
不特別說的話一般人一定會以為海青是哪家的公子哥。他高大挺拔,身形是漂亮的倒三角,腿又直又長,沉睡在腿間的物什粗長飽滿卻又乾淨,旁邊的玉袋沉甸甸的垂著,像是他用不完的精力。
"海青......以前是體育部的嗎?"
離開床上的海青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隔著透明板盯著高速旋轉的滾筒發呆,聽到瑠唯的聲音才回過神。
"嗯?我嗎?噢,以前是沒錯,不過我開始鍛鍊是因為剛進公司的時候當保鑣的關係啦。"
"海青肌肉很漂亮呢。"
"真的嗎?"他靦腆的笑了一下,看起來像個不諳世事的高中生。"運動不論如何都只有好處,一定要鍛鍊,不可以整天都坐著不動。"
瑠唯感覺自己被戳中了,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我也有在上健身房。"
"嗯......的確呢。"海青摸摸下巴,專業的審視起瑠唯的身體。"我剛才有摸到腹肌,瑠唯桑也鍛鍊得不錯呢。"
被後輩的直球擊中,瑠唯反而害羞了起來。他隨便回了句"是......是喔......"就想快步離開洗衣間,結果反而差點被滑門的門框絆倒。
"小心——"
瑠唯總是這樣。做正事的時候細心機敏,生活中反而冒冒失失。海青一個箭步過去攔腰撈住他,壯碩的手臂剛好橫在他腰上。另一邊手掌也貼上來,從下面伸進浴巾裡面按住他的腰。
浴巾很短,這樣一來瑠唯的下半身便完全裸露出來。他的大腿縫裡還有剛才沒擦的滑膩液體,連帶著陰囊、穴口都還濕潤著。洗衣間就在浴室前面,空中滿是從浴室來的水氣,被烘著烘著,瑠唯的身體又汗濕了起來。
"真的耶......這裡的肌肉也很緊......這麼一說瑠唯桑有點太瘦了呢......"
海青從背後接近他,靠在他耳邊低聲耳語。暖熱的鼻息打在他耳朵上,他嘆息著情不自禁往後仰頭。那雙頑皮的手掌卻沒有停止,滿意的摸過一遍他的腹肌之後往上來到胸前,輕輕撫上已經腫脹的小點。
"不要......"
嘴上這麼說,瑠唯的頭卻輕輕往後靠在海青肩膀上,身體越加發軟。
"真的不要嗎?"
背後的浴巾被掀上去,堆在挺翹的臀上,滾燙的男根在滑溜的臀縫裡來回摩擦,像是已經插進穴裡一般前後頂弄。
"可是瑠唯桑這裡好燙。"
龜頭在穴口留下更多腺液,隨即又隨著勃起的陰莖擦過臀縫。瑠唯夾住雙腿,連脊椎都在顫抖。腰上的大手還環繞著,新的一輪情慾已經襲來。他手腳發軟,任由海青把他帶到洗衣機前擺弄他的四肢,變成趴在洗衣機上背對著他。海青隨意伸了兩指進去擴張,但是根本不用擔心,還濕熱著的穴口一下子就軟軟的含進整根指頭。
"等一下......洗衣機......會、壞掉、......啊——"
"才不會呢。"
海青一口氣進到最深,把甬道又撐得滿滿當當。洗衣機現在是洗衣程序,他便跟著旋轉的滾筒在瑠唯穴道裡畫著圓圈。身後的男人像發情的猛獸一樣絲毫沒有慢下來的跡象,身下的洗衣機又在搖晃,他只好雙手抓緊洗衣機的邊緣,空不出手來阻止海青在他身上愛撫個不停。
海青大發慈悲的放過他的乳頭,但是依舊抓住他的胸肌揉捏。胸部被緊緊捏著褻玩,瑠唯高高翹起臀,踮起腳尖,大腿跟小腿繃成快感的弧度,無力的垂下頭露出脆弱的後頸。體內的陰莖還在橫衝直撞,次次輾過硬挺緊皺的那個點,瑠唯的臀隨之顫動,溢出的唾液滴在透明蓋上也不自知。他的陰莖再度想射,但是海青卻不允許他自己摸。
"嗯——"他粗喘一聲把自己拔出溫柔鄉,扶起瑠唯幫他坐到洗衣機頂上。瑠唯十分害怕會掉下來或把洗衣機壓壞,手腳並用的掙扎著,卻被海青抓著腰按緊,腿被掰成大字,可憐兮兮抖動著的陰莖就這樣完全袒露在他面前。
"這裡都腫成這樣了,就放過它吧。"海青摸了摸紅腫不已的穴口。"接下來就請瑠唯桑自己做。"
"咦......咦......?"
真看不出這傢伙這麼會玩。
看到瑠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海青露齒笑了一下。
"還是我也一起吧。"
他微微踮起腳,挺著胯把自己的陰莖跟瑠唯的貼在一起。比一般人粗大的肉莖嚴絲合縫的跟自己的一起被寬大的手掌包住,龜頭蓄勢待發的吐著透明液體。海青大手一轉,把那些黏液都沾染到瑠唯的上面。不屬於自己的體液包覆住敏感的龜頭,手掌滑過莖身發出咕啾咕啾的聲音,淫靡的畫面激得瑠唯羞恥得看不下去,陰莖卻狠狠一跳。
海青突然牽住他一隻手,十指相扣著去握住兩根陽具。被猙獰的陽具操弄手心,自己的陰莖又在虎口摩擦,撇開頭不看之後,觸覺反而更加敏銳。瑠唯感覺自己的手也變成性器,一邊自慰一邊被操幹。
"等、等一下!啊——"
洗衣機突然切換到脫水流程,不同於洗衣程序時只是要把髒污浣去,機器劇烈的轉動起來,機身跟著高速甩動。坐在上面的瑠唯慌張不已,卻只能用僅剩的那隻手撐住身體。光是努力穩住自己的身體就幾乎花掉他所有注意力,這時海青再次握緊兩人的性器。
"嗚......等一下.......可怕......啊...不要了......."
他的手根本不用動,瑠唯劇烈震動的身體帶著他的性器自主地在海青圈起的手裡來回摩擦。看見瑠唯似乎真的在害怕的樣子,海青便把他的腿環到自己腰上。兩根性器被滾燙的手掌輕輕包住,隔著滑膩的腺液互相錯開摩擦。洗衣機的震動像是性愛的節奏,恍惚之間瑠唯感覺自己明明沒有被插入卻像在被操弄著撞擊腰臀,過量的快感一下子衝到頭頂,脊椎乃至頭皮都在發麻。
他的腳趾夾的緊緊的,腳背抻直,陰莖在兩人手裡快速的顫動。
"啊......呃......啊啊——"
他率先繳械,一個沒忍住,緊著臀肉挺起胯呻吟著出精。稀薄的精液射到他自己的小腹上,又隨著震動沿著側腰緩緩往下流。海青也高潮之後趕緊按了暫停鍵,瑠唯才終於有喘息的機會。
"太刺激了......"他連說話聲音都小了幾分。"一把年紀了......真的不能玩這麼激烈的......"
海青攬住他的腰把他帶下來。他雖然自知理虧,卻仗著自己是後輩,瑠唯不會對他生氣而嘻皮笑臉。
"真是的,"瑠唯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下子真的餓啦。"他說。
他到家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原以為會被起床要準備出門的健太擺臉色,想不到根本連健太的人影都沒看見。瑠唯進了房間一趟,房間裡完全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他昨天出門前摺棉被的摺痕都還原封不動。
看吧。瑠唯心裡鬆了一口氣,另一方面又感到失落。但是很快他就從失落裡走出來了,因為他已經習以為常。
"下個月那場慈善晚宴我想請假。我半年前就跟朋友約好要出去了。我記得那場晚宴不太會有夫人們來的。"他面無表情地往聊天室打了一段,把手機往沙發上一丟回房間補眠了。
後來他又跟海青約了幾次,有時候是去海青家裡,要是要去愛情旅館他們會跟海青的朋友借車,表面上總是要應付好,但是也僅止於表面了。直到海青腫著兩邊臉頰赴約那天。
第四年
"哇啊——"瑠唯張著嘴愣了好一陣子。"誰有這個身手能把你打成這樣的?"
"右邊是拔智齒。"他只有嘴巴的最前面能動,加上他自己原本說話特有的腔調,變得含含糊糊的。
"那左邊呢?"
"......"
瑠唯看他神情蒙上陰影,隨便一想就想到原因。
"被你上司發現了?"
海青以為瑠唯說的是健太,於是趕緊否認。雖然他被山彰好好揍了一頓,但是他相信以他的個性不會說出去。說出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而山彰恰好討厭麻煩,這種時候粉飾太平才不會替自己增加工作。何況依照山彰的神通廣大,他肯定早就什麼都曉得了,只是懶得管才什麼都不說的。
"啊......瑠唯桑不用擔心,那個人......不會去告密的。"
"喔——所以你說的是山彰——"
海青一臉吃鱉的樣子。自己果然還是只能幹保鑣這種體力活。
"唉,山彰下手也太重了。"
"抱歉,我能抽菸嗎?"
"嗯。"
海青坐進駕駛座。"今天去我家嗎?"
瑠唯看著他良久,最後給他一個微笑。"你都這樣了還做,好像我在虐待你一樣。走吧,載我去一個地方。"說著他自己坐進副駕駛座。
沿著首都高速一路開,當看到越來越多堆放著的貨櫃時就知道港口快到了。他們本來就約大半夜,出發前又找了間屋台好好吃了一頓關東煮,到達橫濱港的時候已經天濛濛亮了。
"嗚啊——"海青走出車外伸了個懶腰,看見大海還有點興奮。"我還沒有這個時間來這裡過呢。"
他迎著海風向前走到碼頭邊緣,看海浪被打碎在水泥壁上。海的廣闊和其中蘊含的力量震懾了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先前的鬱悶。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鹽夾雜著低溫的水氣一口氣灌進肺臟,鹹澀的沁涼把頭腦從上個情緒裡解放出來。
"海邊很棒吧。"
瑠唯也從車子裡走出來,外面海風有點強,他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我以前住在沖繩嘛,那時候只要心情不好就會去看海。嘛,不過沖繩的天氣比東京好多了,海相也好很多。"
他們在外面又撐了幾分鐘,最終還是雙雙打了噴嚏,在對方的笑聲中走回車上,海青把車往岸邊開了一點。
"吶,海青。"瑠唯看著他點起一根菸,吸了一口之後把手肘架在降下來的車窗上。"我們以後不要約了吧。"
海青彷彿預料到一樣,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只有眉頭動了一下。"喔,怎麼說?"
當然是怕耽誤到海青的——不過他沒說出來。
"首先當然是——我怕你丟工作嘛,現在時機這麼差,工作可難找了。"
"哈哈哈哈。"海青爽朗的笑出聲來。"這倒是真的。謝謝你,瑠唯桑。我以為是因為怕被少爺發現呢。"
"喔......那個啊......——不怕了。"瑠唯深吸了幾口氣,又搶了海青的菸吸了一口,才像是終於有足夠的勇氣開口。"因為我要離婚了。"
說完他的心臟還在怦怦跳。雖然是早就決定的事情,但是如今說出口了才有正式下定決心的感覺。海青先是些許驚訝,但是很快又轉化成笑意。
"別告訴少爺,但是恭喜你,瑠唯桑。"
再也不用穿著不合腳的鞋子艱難的扎在女人堆裡,也不用被虛名禁錮得鬱鬱寡歡。
"謝謝。"得到第一個人的支持瑠唯很高興,原本他以為會被周圍的人勸和或是責怪,幸好第一個說就得到正面的答案。
"那瑠唯桑之後要回沖繩嗎?"
"嗯,當然是先回家住一陣子。不過——之前跟你們一起到處去玩,漸漸也覺得東京沒這麼無聊了呢。"
"東京很有趣喔——"被山彰打過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海青伸手揉了揉左臉。"而且說到文藝活動的話果然東京是第一線呢。"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找工作。"瑠唯摸著下巴。"要做什麼好呢......不然我乾脆去教三味線好了。"
"咦?瑠唯桑真的會彈嗎?"
"當然。噢,對了,我以前還學過一陣子貝斯來著。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會樂器的。"
"貝斯......"
海青喃喃自語,突然靈光乍現,他眼睛都亮了。
"對了!說到貝斯的話,我朋友的樂團現在正在招貝斯手!"
"我......我沒那麼厲害啦......樂手什麼的......"
不過海青對音樂方面可說是一點認識都沒有,他只是純粹為自己能替朋友牽線感到高興而已。於是他從錢包的某個夾層裡摳出四角都被折得亂七八糟的藤原樹的名片,硬是塞進瑠唯手裡。
"太好了!樹最近為了這個發了好幾個月的愁了呢。"
瑠唯也只能笑笑收下,反正有人脈在總是有好處的。
"不過萬一,萬一他們真的願意收留我,"瑠唯狡黠一笑。"那我就可以把頭髮染成亮紫色的,搞樂團的,這樣就不會有人說奇怪了。"
海青聽到這句話反而變得困惑。"為什麼會奇怪?"
"啊......就之前健太老是說喜歡咖啡色什麼的。"
"不會奇怪啊。"海青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傻呼呼的,他抓起一撮銀色的頭髮近距離觀察漂過色的頭髮會長什麼樣子。"自己的頭髮,當然是挑自己喜歡的顏色。再說我覺得瑠唯桑很適合淺色頭髮。"
瑠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開懷。"嗯。終於啊——以後就要做自己了。"
"做自己啊——"海青靠回椅背上,望著面前慢慢升上高空的太陽,眺望遠方不知心裡在想什麼。良久,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昨夜山彰憤怒的面容瞬間消散。
"——是呢,做自己。"
海青把窗戶關上,兩人繫好安全帶。
"回去吧。"
健太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ライキ。第十二次了。從年頭開始他就想辦法每天提早完成工作,即使只是從十二點提早到十一點,他也想早點回家。但是像是在模仿以前的自己一般,瑠唯沒有一次是在家的。
這就很奇怪。但是他已經太久沒有這個時段到家了,以至於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時間瑠唯應該在哪裡、做些什麼。他記得以前他剛開始晚歸的時候瑠唯還會醒著等他,然後跟他說些話——可是說的是什麼呢?他記得都是一些關於生活的小小怨言,再熬一下,再熬一下,很快事情就會變好的——他在心裡這樣對瑠唯說,但是也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想,瑠唯懂的。
但是他大概要失去瑠唯了,健太又想。他想起午休時間來到自己辦公室的那個男人,還有自己幾周前給他的委託,他又想起躺在隨身碟裡的那份檔案,他只點開看了一眼就立刻關了起來,他不敢看,或是他不願相信,瑠唯會去選擇其他人。
想到這裡他漸漸恐慌起來。活該,他告訴自己。以前跟那位小少爺去開房間、或是摟著長頭髮的女孩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恐慌過。以前他拿工作當藉口花天酒地的時候,總覺得這只是逢場作戲,所以瑠唯應當原諒自己。
人啊,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等到瑠唯一改從前的溫順的時候他才發現大事不妙,如果他真的要離開自己......健太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想像。他記得瑠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明明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驟然失去原本一直在那裡的愛,像是心被剜掉了一塊,明明從沒好好注意過,一旦失去了就是空落落的。
他想聽聽瑠唯的真心話。只要他願意重回自己身邊——再說他自己也已經決定要改邪歸正了,他們可以回到以前那樣子,像剛陷入熱戀時那樣。父親已經把大多權力都放給他了,公司裡的高層、下屬也全都是他的人了,他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樣事事親力親為,他可以早早下班然後跟瑠唯好好吃頓飯。噢,對了,他再也不用去各種酒店跟夜總會,不用在外面花天酒地,他發誓他會對瑠唯一心一意——這不就是他以前想要的嗎。
只要他一句話就好。健太已經決定等會就要把那枚隨身碟格式化了,他只要等瑠唯一個准信,順便告訴他,看,我回來了,以後你不用一個人睡了。
指針走到六的時候,瑠唯才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身上還帶著一股市區少有的鹹腥水氣。
"你去哪裡了?"
"啊......跟一個朋友喝酒。"
"嗯。"健太聞了聞毫無酒精氣味的空氣,自顧自地用力點頭,不知道是要告訴誰他了解了。"早餐吃了嗎?我現在去做。"
不同於他的自亂陣腳,瑠唯倒是沉靜的多,失去溫度的嗓音溫柔得讓健太心慌。
"不用了,健太,你方便來這裡坐一下嗎?"
瑠唯指了指自己側邊的沙發。
"嗯...怎、怎麼了?"
健太拿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努力壓抑自己聲音裡的顫抖,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
"離婚吧。"
"——什麼?"
"我說離婚吧。"瑠唯拿出同意書。"反正健太現在在公司的地位已經很穩了,就算我們兩個離婚也不會有影響的,頂多我去開一場記者會就好。放心,我不會說出任何對你們家有害的話的。"
"——不是這件事——"
"不然是什麼呢?是指我出軌的事情嗎?健太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嗎?你派來的人技術實在是...我一開始就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個我承認我也——可是——"
"健太,"瑠唯嘆了一口氣。"那個啊,我從很久以前就想說了,健太根本不愛我對吧。我不該勉強你的。"
"不是勉強...我只是..."
"健太該不會以為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吧?每次健太出門喝酒的時候我就會想,你是真的需要這麼多應酬,還是只是不想回家?吉野會長的孫子、夜總會的由美、還有莉莉、還有那個小聰,你還說你不是勉強嗎?"
“——”
瑠唯看他的眼神更加失望。
"你看,你甚至連敷衍我都不願意。我不笨,我什麼都知道。你知道從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嗎?健太在外面飲酒作樂的時候,我就在黑漆漆的客廳裡坐著等你,是誰跟我說最喜歡家裡有人的感覺的?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對不起,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重要了,所以回不回家都無所謂?"
瑠唯抬手止住他蒼白的道歉。
"還有,健太已經在公司站穩腳跟了,我們當初結婚的目的也達到了不是嗎?如果我們是真的相愛那就罷了,可是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我不想再繼續勉強自己做一個完美的夫人了。可是我每次跟健太這樣抱怨的時候,你有在好好聽我說話嗎?"
"嘛,這也不是健太的錯,我知道健太也是不得已的。只是我好累,我討厭穿女裝,也討厭跟不認識的人交際。我好想回沖繩,我只想當我自己。"
有愛的時候,付出什麼都是甜蜜的負擔,一旦沒有愛了才會發現——甜蜜的負擔本質上就只是負擔而已。
"我記得以前跟健太約定過的,我們要一起擺脫那種困境,可是健太你的理想實現了,那我的呢?"
"——我感覺我被困住了。"
好不容易明朗起來的心情又低落了下來,瑠唯沒忍住,用手抹了一下眼角。
"放我走吧,我們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健太很想這樣喊出來,可是他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口。他知道瑠唯對自己的真心,可是他總是拿事業當藉口——他甚至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瑠唯。可是他還是本能性的想挽留,他只是不想失去瑠唯。這個在他最艱困的時候開導他、陪伴他的人——
"我們不能再試試看嗎——"
“要試什麼呢?”要是有用早就試了,瑠唯被他荒謬的提議逗笑。愛早就變質,只剩互相背叛跟報復,事實就擺在眼前,只要健太願意睜開眼睛看看——
"健太,"他說。"我們有多久沒對彼此說我愛你了?"
久到健太都想不起來了,他們的關係就是這麼可悲。年少時他在公司的地位還不高,大部分的時間他都跟瑠唯待在一起。他們在沙發上、地板上、窗戶前纏綿,說著傻呼呼的情話。瑠唯是少數真心愛他的人,不僅如此他還替自己出謀劃策,幫他挺過一次又一次危機,那時候他也很愛很愛瑠唯的。
可是已經回不去年少了。公司是忙沒錯,但一半也是他蓄意的藉口。我是在忙工作,沒辦法——只要這樣說就可以免除他罔顧家庭的罪。他沉迷於名利場,偶爾想起回家的時候只覺得太寡淡,再說他一向不擅長處理這種親密關係。
只是哪有什麼擅不擅長的,只是他懶惰而已。因為他認為瑠唯愛自己,所以會對自己無限縱容。這次也溫柔的在客廳等待自己了,還是像以前那樣擁抱著入睡,所以下次也沒問題的吧——
人就是賤。
" 腳會痛嗎?"
記得那是他們剛結婚、瑠唯被迫穿女裝出場的時候他每次都會問的問題。高跟鞋本來就不是人類該穿的東西,尤其尺寸又不合,他記得瑠唯的腳跟老是被磨得血肉模糊。
還替他擦過藥呢。
健太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參加宴會的隔天兩人都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偷懶。他不顧瑠唯的掙扎硬把他的腳拖到自己腿上,捲起他的褲管拿藥膏亂七八糟的塗。瑠唯覺得兩人都老大不小了,擺這種姿勢成何體統,被他握在左手裡的小腿繃緊肌肉死命要縮回去,但是被他牢牢抓住了。
白雪靄靄,正是聖誕節。可是可憐的兩人都被折騰到沒有精力上街跟小情侶們一較高下,只是毫無氣氛的癱在家裡。瑠唯不想看他們兩人的姿勢,他覺得太丟臉,便把身上的大衣一掀蓋到自己頭上,全身上下都包得像一顆圓球,只有腳踝跟小腿孤零零的露在外面。
" 好了,"健太拍了拍他的脛骨。"你可以出來了。"
"...... 不要。"
瑠唯鬧脾氣似的,聲音從大衣裡悶悶的傳出來。
" 不看雪嗎?外面的雪景很漂亮喔。"
等到健太離開沙發,瑠唯才慢慢露出頭來。他站起身抖了抖,把衣服跟褲管抖回原位。
"...... 真的耶。"
外面沒有雪。明明以前天冷的時候只要待在一起就能暖和起來,現在是盛夏他卻感覺不到瑠唯身上的溫度。
只有太久沒叫人來保養的冷氣在空氣中發出運轉的轟鳴聲,幫健太緩解尷尬。
這幾年瑠唯能適應鞋子了嗎?健太苦苦搜尋卻毫無記憶。也對,他在宴會上意氣風發地奔走、四處跟人舉杯歡談,哪裡會去尋找瑠唯的身影。
反正瑠唯已經習慣這個身分了,他會處理得很好。健太想。
就這樣,他在外面日復一日的打拼,而瑠唯則好好的在他的"職位"上,當他背後的男人,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繼母跟大弟再也沒有資格跟他對抗——
他覺得自己很成功。
是這樣嗎。
過了而立之年的自己唯一不變的是無能。他以為是自己的功勞,結果根本都是瑠唯在背後幫助他——而他從來不了解瑠唯的痛苦——他甚至察覺不到。
他是一個不守信的人。明明答應瑠唯要一輩子對他好,到頭來不論是一輩子還是對他好他都做不到。
所以他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
"——我知道了。"
健太頹喪的在協議書上簽了字,明明不該悲傷的,可是為什麼呢?最後一筆才剛落下,他的字跡就被滴濕了。
"我一直都欠你——"健太抬起頭。"瑠唯,我愛你。"
只是瑠唯聽到了也不再露出高興的神情。他先是稍稍驚訝,隨即苦澀的笑出來,最後只剩滿臉悲愴。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愛過你。"
瑠唯走的那天還是山彰來開車接他到新家的。原本瑠唯拒絕了,但是山彰自己說他們認識這幾年,好歹也有點交情,這是他送瑠唯的餞別禮。瑠唯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的時候也只帶走貓而已。他拎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裡面是他自己的衣服,全部加起來根本沒幾件,反正那些女裝再也用不到了。恍惚之間健太還以為他只是要出國旅行而已。
"東西都帶齊了嗎?"
健太站在門口送別,他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很疲累的樣子。同樣疲累的還有瑠唯,但他還是那樣溫柔的笑,把話都說出來之後,他反而像是釋懷了。
"帶齊了。"他摸了摸健太的臉頰。"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記得準時吃飯。不要把你的員工逼太緊,要好好對他們,也好好對你自己,嗯?"
"知道,會的。"一瞬間有什麼要從眼裡漫出來。要是這樣的溫柔還——
健太轉過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懦弱的樣子。"萬一有什麼漏的我再幫你寄過去。"
"好。"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他們擁抱了一下,健太目送著瑠唯走出家門。瑠唯的行李很少,少得甚至不需要山彰幫忙拿,他們之間甜蜜的回憶早就被時間消磨光了,他什麼都沒帶走。
他的身影徹底消失的時候健太可悲的想道,要是自己是女人就好了。以前他們做了那麼多次,瑠唯次次都射在他的身體裡,這樣至少他們會有孩子,他們還能用孩子挽留彼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這麼多年的感情,臨了了,什麼都留不下又放不下。
第七年
那之後又過了幾年。
是三年吧——其實健太也不太記得了,他沒有去數確切的日期。反正他又變回一個人住了,所以更不用天天回家。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公司裡,恨不得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開闢一個放床的小房間,要不是他的身分必須穿著體面,而那些麻煩的裝飾品都擺在家裡,他根本懶得多跑一趟。
父親幾年前過世了,繼母一家被自己送出國外,健太真的如願當上了神谷帝國的皇帝。他曾經想把母親接回來住,但是母親在神谷家受過的委屈實在太大,以至於母親都產生了心裡陰影,一步都不想踏進這座宅邸。健太自己也不喜歡,他平常都住在自己的公寓裡,於是他幫母親另外買了離自己公寓頗近的大房子,這樣起碼他能常常去跟母親相聚。
他上任之後便開始軟性拒絕那些酒池肉林的場子,加上合作對象也紛紛年邁,他們的繼任者們也不喜歡那一套,因此花酒那些的竟然真的慢慢減少了。他也不會再去夜場招惹那些年輕男孩女孩們,畢竟在他們眼裡自己大概真的是大叔了吧。
前陣子談生意時遇到了吉野會長的孫子,不,現在是吉野總經理了。他們談完正事去了隔壁的酒吧敘舊,北人聽到他已經維持好幾年空窗期時嚇了一大跳。
"不......我沒有惡意。只是健太桑這個身分竟然......您該不會是......不,我沒有惡意。"
"好了,我知道你有惡意了,沒事的。"健太一口飲盡小酒杯裡的威士忌,平靜地對酒保招招手。"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相信。反正還不就是因為工作太忙,而且——唉,算了。"
他心裡裝著一些東西,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他心裡裝著一個人——他就是沒那個慾望。
結束之後他原本想找代駕,沒想到海青已經在外面等他了。
"剛才走出來那位是吉野少爺嗎?"
"對啊。你知道他?"
"啊......他是我一個朋友的熟人。"
後來健太並沒有把海青開除掉。他和瑠唯之間的衝突,沒有必要波及到其他人。所以即使剛開始海青面對他的時候老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從後視鏡裡偷瞄他的表情,他也都裝作沒看見。他只是在某個紅燈告訴海青,你專心開車,然後從前的事都是他自己的錯,不是瑠唯的問題,也不是你的問題。
"喔。對了,今天怎麼是你來,山彰呢?"
"山彰桑說今天突然有急事進來,他要加班。"
"你們到底有沒有好好幫他啊,"健太調侃道。"難怪他老是說事情做不完。你們要是這麼沒用,以後山彰去當經理你們不能跟著去喔。"
"咦!?"
"噓,我才當想到而已,還沒決定好其他人事調動。"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
"嘖,又不是你升職,謝什麼謝。"
"我先替山彰桑謝謝少爺!"
"多嘴。"健太紅著臉撇過頭。"要謝我的話就帶我去好喝的酒吧。平常去的那種都要穿得人模人樣的,累死我了。我要去可以真的放鬆的那種。"
類似的話好幾年前好像聽過——海青甩了甩頭把記憶甩出腦海。不過其實說酒吧他也只知道一個地方,只是這樣一來——他得先打電話跟樹說當天要清場。
"喂,可不要給我搞什麼大排場啊。"
"您怎麼知道?不是、可是、"
"我會好好喬裝啦。搞成那樣我不就沒辦法放鬆了。"
"也對喔......"
"笨蛋。"
綠燈了,海青踩下油門,車子便在平滑的柏油路上加速前進。夜裡的住宅區很寂靜,只有風跟車窗的摩擦聲。看,我有好好對我的員工了,我把公司弄得很好,把自己也弄得很好——你看到了嗎?
——瑠唯。
——你還願意看嗎?
海青帶他到視野最好的一張桌子,轉頭點了兩杯雞尾酒。健太戴著黑色漁夫帽,帽沿壓得低低的,又戴著黑色口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搶過銀行。他還是不太想露出自己的臉,儘管這裡的年輕人大概都不知道他是誰——他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玩得比這些孩子更兇,從來不會去關心財經新聞。這樣一來顯得他矯情,不過他還是堅持等會燈暗了再拿下口罩。
"我去後台跟朋友打個招呼。"
海青這麼說完就走了,剩健太一個人在座位上東張西望。這是一間小小的酒吧,最前面有一個小舞台,假日的夜晚這裡會變成livehouse,供小樂團作演出,而這時吧台只提供低度數的調酒,讓客人微醺卻不至於醉酒。店雖然小,老闆卻很講究,裝潢非常有品味,器材也都是高級貨。
這時他注意到角落有兩個人對著手機蹦蹦跳跳,跟洋溢著脫俗品味的店裡不太搭旮。起先他以為他們是在拍最近很流行的短片,仔細一看才發現只是純粹對著影片學舞蹈。那個舞步他昨天才在電視上看過,是最近很流行的韓國女子團體的新歌。
只是其中一個人的身形跟那個人太像了,健太在瞥過去的那一瞬間就被釘住了,從腳底板僵硬到頭頂。不可能的,他用力眨了眨眼,那位跳舞的人染著一頭鮮豔的紫髮,再一看氣質什麼的都不太一樣,剛才感知到的那種熟悉感彷彿是幻覺——健太想,大概是最近累過頭了吧,隨即他又嫌棄起在高級店裡做著不合時宜的事的兩人。
今晚台上表演的是海青的朋友,大概因為名氣不大,所以店裡的客人們也沒有非常專心的欣賞台上的表演,而是偶爾低聲聊天,偶爾才轉過頭去看兩下舞台。不過健太相當喜歡這種放鬆的氛圍,沒有一定要做什麼,每個人都能照自己的想法隨心所欲的行事。海青朋友的樂團算是後搖滾團,夾雜著電子音樂跟即興創作,作曲風格算是新穎。
健太偶爾跟海青說兩句話,他努力抑制自己把話題帶往公司那邊的衝動,但是好幾次還是差點忍不住,話到了嘴裡才趕緊吞回去。海青看他話說一說像是嘴裡吃到沙子,又像吃了髒東西的泥鰍,他於心不忍,忍不住戳破健太: "少......健太桑真的忍不住講工作的事也沒關係的,只是我可能沒辦法回答的很完整。"
"不,沒事,這是休假,不能談工作。"
我看你最好是。假日還得跟老闆一起出行,老實說海青是不太願意的。但是不巧這幾天他跟山彰正好在冷戰,這個時間待在家裡也是大眼瞪小眼,何況他又沒那個膽量真的瞪回去。海青啜了一口酒,又把視線放回台上。藤原樹突然放下吉他,拿起面前的麥克風。
"翔平要唱歌嗎——"
第一排的男子大概也是他們的熟人,圈著嘴往台上直接喊道。翔平從DJ台後面探出頭來咧著嘴搖了搖手,又用口型催促前面的樹不要拖拖拉拉。
"咳,"樹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清不楚。"那個——我們不是一直缺一個貝斯手嗎——就,每次都是請別團的人來幫忙——"
他往側邊看了看又點點頭,眼看台下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變得更加緊張。
"呃——今天要跟大家介紹我們的新貝斯手——"
來人咚咚咚的走到台上。他穿著成套的牛仔外套跟牛仔褲,裡面是白T恤,看起來格外清爽。他的頭髮是奪目的亮紫,搭上他混血的五官,非但不突兀,反而更加襯出他立體的輪廓來。
不是吧——海青以為瑠唯當時在開玩笑。他猛然想起自己旁邊還坐著一個人,僵硬的轉過頭才發現健太正在跟客戶聯絡,在昏暗的燈光裡瞇著眼吃力的看手機。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趁機把老闆推出店外還是趕快叫老闆看才不會被開除。
山彰桑,救救我。
對面的老頭子是真的煩,完全不懂假日時間不得打擾的道理。健太頭昏腦脹的跟老頭進行最後的寒暄,忿忿不平的摁滅手機螢幕。剛才台上那個吉他手好像說了新的什麼來著......?算了。
突然傳來三味線的聲音。在樂曲C段加入其他樂器是個新奇的嘗試,健太被熟悉的樂器聲吸引便不經意抬頭一看——
黑曜石一般的雙眼攝人心魄,台上的聚光燈照在他臉上,一雙黑瞳熠熠生輝。瑠唯彷彿有看到他,又彷彿是沒注意到他一般,眼神隨意的掠過他的臉,隨即又低垂下去專心的望著樂器,濃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他沉浸在音樂裡,用全身的力量跟著演奏,一滴汗水從臉頰邊緩緩流下,在燈光下如碎鑽閃耀。
我終於遇見你了。
這才是真正的你嗎。既親和又神秘,既靠近又遙遠。
鮮活而充滿生命力,張揚的向四周散發熱度——這才是真正的你嗎。
那是他從來沒有看過的笑。奔放的、大膽的、自由自在的瑠唯,不是完美的、優雅的完成任務,而是旁若無人的搖晃身體,把自己也放進歌曲裡。即便有一兩個音符不在調上,即便健太只是在旁邊看著,他也能感覺到那種情熱。
——這才是熱愛嗎。
他怔怔的看著台上那人在曲畢後一臉饜足的甩開掉落在前額的髮,又看他在觀眾的掌聲中走下舞台。直到海青在一旁怯怯地喚他,他才回過神來。他用力抓住海青的手,緊到連海青都覺得痛。
"我、我也不知道會——"
"帶我去後台。"
吧台的後面是一間小小的準備室,團員們都累了,一邊慢吞吞地收拾一邊閒聊。樹離門口最近,他看到海青走過來就舉起手隨便打了個招呼。
"喲。——呃......這位是......?"
"呃......"
正當海青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健太就自己從他背後走出來。其他團員們紛紛好奇的投來探究的視線,這時瑠唯才從廁所裡走出來,優雅的拿手帕擦手。
"啊。唉——樹,是找我的嗎?"他看著一言不發的健太,又嘆了一口氣,轉過去對其他人溫聲說了句:"等一下你們要走了我還沒好的話就不用等我了沒關係,啊,記得把地點發給我就是了。"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後門。
現在正是酒吧裡熱鬧的時候,到後巷抽菸透氣的人一個都沒有。儘管如此,因為這裡是兩三家酒吧的後門,還是滿地菸頭。瑠唯嫌棄的皺了皺眉,但還是因為嫌麻煩在這裡停下。
"你想抽的話沒關係啊,"他的聲音還是一樣溫柔。"我不介——"
"我戒菸了。"
"......喔。"
瑠唯的話被打斷,空氣裡一陣尷尬。最後還是他先開口的。過了這麼久,那些悲傷的過往早就被壓縮成一片粉塵,被堆積在記憶的角落。何況他現在過得很好,因此就算健太出現在他面前他心裡也毫無波瀾,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
"你過得......還好嗎?我在報紙上有看到你們,感覺還......蠻不錯的?"
"嗯......就還行吧。你呢?"
"我很好啊。"瑠唯笑了起來。"應該很明顯吧?我現在過得很快樂喔。"
健太不知道"現在"二字是否是在諷刺他。他唯一確定的,這幾年裡他心裡一直有句想對瑠唯說的話,儘管這讓他顯得恬不知恥。他試著跟別人交往過,但是無一例外的失敗了。也許是自己曾經傷害過人這件事讓他無法再好好談感情,又或許是瑠唯已經成了他的白月光——儘管白月光還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並不珍惜。
他跟男人或女人交往,可是他們總是不夠好,他們沒辦法帶給健太由衷的悸動。後來他就放棄了,轉為尋求單純的肉體關係,但是就連最基本的生理反應他都起不了。
他自知理虧而沒有勇氣開口,但從他看見瑠唯開始那顆心又萌動起來——他不想放棄任何機會。現在上天讓他重新有了接觸瑠唯的理由,不管再怎麼無恥他都想——
"所以健太特地過來是想說什麼嗎?"
瑠唯大概是猜到了,也可能是真的沒往那方面想,真正的他是這麼的狡猾又難以捉模——但是迷人。健太看他腳已經開始移動,恐怕是要說出想離開的話語,於是他吐出第一個字,強迫自己把剩下的句子也吐乾淨。
"我想——可不可以復——復合——"
"誒?"
瑠唯眨了眨眼睛。"我們——有交往過嗎?"
確實。結婚又不等於交往。"那、那從現在開始交往可以嗎?我、我發誓這次我會——"
"打住,打住。你根本沒有認識我,搞不好真正的我根本就不是——"
他話說得真摯,但健太才不管那些。"不,我剛才就看出來了,再說我原本就——"
相對於他的侷促瑠唯就游刃有餘的多。他抱著手臂勾著唇看健太失去分寸的樣子。
"我也不認識健太,不是嗎?我是說'真正'的認識。"他擠了擠眼睛。"以前那個神谷少爺我可不認識。"
健太這時也慢慢冷靜下來了。已經過了幾年了,他跟瑠唯的容貌都蒙了一層風霜,心境也早就不同。他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時間確確實實在他身上留下什麼,而跟全天下所有追求者一樣,他得懇求瑠唯給他這個機會。
"那——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從頭認識你嗎,与那嶺君?"
"噢,當然可以。"瑠唯煞有介事地伸出手。"与那嶺瑠唯。"
健太也重重握住又上下晃了晃。他魂牽夢縈的體溫,暌違多年終於再次觸碰到。
"神谷健太,請多指教。"
end.